本帖最后由 提拉米苏 于 2010-2-3 22:26 编辑
有那么一点矫情~
离家一万公里
在飞机十几个小时的颠簸下,我望着我的国度慢慢的消失在地平线,又望见即将开始我独自奋斗的地方慢慢浮现出地平线,我知道我将寂寞,离家一万公里,但是,我并不寂寞,也不能寂寞。
七月,布里斯班。在飞机着陆的那一瞬间我知道那是我新生活的开始。其实,当我踏出北京三号航站楼海关的那一刻,已经是开始前的倒计时。我停在登机口,望着写有中国海关字样的安检默默的说了句:别了,我的国,我觉的这必须是一条不归路,没有回头的机会,也不能给自己回头机会,至少在完成所有一切之前是这样的。
飞机着陆以后看到的是并不怎么宽阔的布里斯班机场和并不怎么豪华的航站楼。但是一切却又简单的那么自然,使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逸。并不像北京三号航站楼那样宏伟以至于让我感觉到繁华的恐惧,亦不如新加坡机场那样的奢华而让人有一种想花钱的冲动。只是简单而又流畅。而让我感到新奇的是地勤人员的装扮以及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的那么多数量的白种人,当然,我已然来到了属于他们的国度了。而至于他们的衣装,上半身穿着厚重的棉衣而下半身只穿着轻便的短裤,这让我大惑不解。直到我踏出机场大门的时候才得到了答案。在北半球还是炎热的夏季时,位于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却是稍带着寒意的冬末。在这里,处于南回归线附近的布里斯班一点也看不见冬天的影子。有因为海风和阳关的关系使这里裸露在阳光下的地方变的十分炎热,而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却又寒冷无比。我随着接我来的本地人离开机场,当自动门打开的时候,背这行囊还依旧穿着短袖的我,同时感受到着异国阳光的温暖和寒风的凛冽。这里的冬天没有雪,望不见白色的寒冷让我怀念起来乌鲁木齐的冬天,怀念起那里卡步奇诺一样的雪。脑海里也随之闪出一句歌词,看不见雪冬天不夜的城市。不知道这里的夜晚会不会也是那样寒冷。冷,至少她是这么在临走前嘱咐我的,可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曾告诉她,在没有她的夜晚,我心里会觉得寒冷。
本以为离开了,就不会再次想念。新的城市,没有她的影子,可是我可曾想过她的影子,已经深深的烙入了我的记忆,烙进了我的脑海。思念也就随之越拉越长。
夜晚,布里斯班。从下飞机开始就是一切的不顺利,没有顺利的找到来接我的人,没有给家里打通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无法顺利的用电脑上网。甚至是我本以为优秀的英语,也变得无比生硬。很庆幸有两个中国室友的帮助才算给家里报了平安,大家也都因此定了下心。来这里的第一个夜晚我哭了,一个人坐在home stay的门口抽着烟,抽着抽着我的眼睛就湿了。只是幸好我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阻止了汹涌的眼泪流出眼眶。我懂,我必须面对所有一切不顺利的事情,纵使我多么的孤独,多么无助。我用湿润的眼睛望着这座陌生城市的高塔,望着塔上的霓虹,望着安静街道,望着和家乡不一样形状的月亮。我能做的只有起身回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因为懦弱和胆怯并不应该属于我,更何况是眼泪。
六月,北京。路途永远都不会是那么顺利,虽然从申请学校一直到拿到昆士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十分如意,但没想到问题却出在了最关键的签证环节。这就不得不让我从乌鲁木齐飞去北京,去解决这最棘手的问题。得到签证出问题的消息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有些胆怯和惶恐,但又有些因为可以为此出一趟远门而欣喜。彷徨过后,最终决定不要父母的陪同,独自一人去往那个陌生的城市。就当做是我独自一人征途的开始,也当做是我将要去往陌生国度之前的热身。必须去面对孤独和无助,也必须去面对要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的困难和艰辛。临走的时候只让父亲把我送到了机场的入口,剩下的事情,就要靠自己一个人来办了。第一次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走,第一次一个人走入机场,第一次一个人出这么长的远门,心情有些澎湃,或许是期待自己未来的生活吧,它应该会是绚烂的。
北京,午夜,小雨,六月的北京十分的闷热,在我下飞机之后就开始下起了小雨。坐在车里给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平安之后,透过车窗望着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听着雨水打在车窗的声音,虽说是下这雨的夜晚,我却顿时被这里的繁华所吸引。古色古香的街道中耸立着摩登的楼宇,复杂的胡同口竖立这高挑的路灯,华丽的霓虹,甚至是每幢楼顶的广告牌,都非凡的像世人们指出,这里,是中国的首都,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经济和政治的中心。我看着某幢全落地玻璃的写字楼,像个小孩一样的,告诉自己,若干年后,我要用自己的努力坐在那扇硕大无比的玻璃后面。北京这个无数人所向往的城市,无论是艺术,商业还是政治,但当我面对这些高楼,这些吸引我的繁华时,我却有些胆怯。望着午夜时分依旧穿行在街道上忙碌的人们,我觉得莫名的孤独和寂寞,陌生而繁华的街道所带来的不仅是对繁华的向往还有来自繁华的空虚。但至少这里的陌生,这里的街道,这里的空气里面,都没有有关的她的记忆。本来以为这样的陌生这样的距离或许对忘记一个人有些好处,却没想到一切都随着距离拉的好长好长。但到底是好是坏,结果总是不如人们的所料。
晚安。万万没想到在时隔一年后的第一个来自你的晚安会在北京的夜晚收到。那个晚上你答应了让我见你,可我却离你那么远,事事弄人吧,或许就是天意给我们彼此的坎坷,也或许只是对我的戏弄罢了。看到你发来的晚安后我居然哭了,像抗洪一样堵了一年多的种种心情却在那一刻决了堤。但是我对自己说过不在为你流泪,所以我再一次把眼泪堵在了眼眶里,我不知道这应该叫做坚强还是懦弱。
六月,乌鲁木齐,小雨。回家的感觉真好,虽然我在外面玩的很开心,虽然我只离开家只有短短的十五天,但是家毕竟是家,是起点,是休息的地方,是加油站,同样也是终点。下飞机后望着熟悉的空气,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天空,熟悉的小雨,亲切也随着而来。这里不属于我,但是我却属于这里,这个西北最繁华的都市。
从北京回来后就在家里等待着签证,同时也开始了糜烂的生活。每天中午起床,晚上闲逛上网打游戏,午夜开始坐在桌子前构思着没有写完的小说却一直没有动笔,打工和考驾照也随之搁浅。开始每天重复着想着一个人,然后不断想象各种各样的离别场面,可是我甚至不敢去给她打一个电话,总是畏惧,害怕自己编织出的幻想因此而破灭,这个叫做强迫症吧,医生是这样告诉我的。
唯一一件我认为开始变得有价值的事情就是和家人的关系。这是唯一一件让我觉得我在实现我自我价值的事情。其实以后要走的路,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时的生活虽然有些糜烂但是一直在思考一些事,而最后我得到的结果是为了我自己的价值,而自我价值的实现却又体现在了对别人的贡献和别对自己的认可而不是金钱。现在能做的只有是对亲人,至少不能让他们觉得冷漠。想想没他们,我这十八年能活着过来吗?我将离开他们一万公里,一去就是五年,五年间会发生什么?特别是我的姥姥和姥爷,从小他们就疼我,把我照顾到小学,然后还坚持接送我上下学,纵使刮风下需,纵使天寒地冻,纵使他们已近慢慢年迈,纵使家离学校只有一条马路之隔。开始每周推着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姥姥去公园,开始每周都尽可能早的去姥姥家陪他们过周末,开始为他们做饭,开始给他们讲好多好多关于我的故事和我的理想,开始给他们看我写下的文字。就像从前他们推着婴儿车代我看外面的世界,就像从前他们给挑食的我做我爱吃的饭,就像从前姥爷给我讲他当兵打仗的故事,只是不一样的是,我长大了而他们却老了。看着他们老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我比他们还没有勇气面去对他们的衰老。害怕,怕他们享受不到我成功的喜悦,害怕我回去的时候去再也见不到他们其中的一个或是两都见不到了,害怕在我有能力了以后却再也不能尽孝。他们,我祝福他们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
六月,山,庙,乌鲁木齐。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开始信起了佛。后来就养成了每周都要去山上烧上一炷香的习惯。可能是心理需要一种寄托吧,寄托在这种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美好上,就不会有失望的感觉,因为可以永远那样美好着。慢慢的开始学着感受着佛说的大度,感受着佛说的善良,感受着佛说的真理,至少感受到了佛说的希望。
六月末的乌鲁木齐岁虽说还没到最热的时候,但是刺眼的阳光和干燥的空气也让人多少有一丝烦躁。倒是山里的山里的绿色和清泉给人带来了少许惬意。安静的庙宇,在升起的青烟显得格外安详,在城市中能有这样的地方已然是很难的了,我也就享受着这少有的表面的平静。习惯在佛的面前为别人祈求平安,然后会因此而让自己感到平安和慰藉。也曾想许下能和她一辈子的愿望,但却未曾开过口,因为那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是个愿望也强求不来。每次路过庙门的时候总是可以见到一个算命阿姨,偶尔也会过去算上一卦,不过无非也就是算算最近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之类的,或者是一些我已经做了在等待结果的事情,但大部分我都半信半疑着,只当参考。而每当她说道什么前途未来诸如此类的事情的时候我总是会打断然后让他停止。原因是我不想知道,或者说我不敢去知道,我怕结果会让我失望会让我失去信心,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命越算越薄的说法。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始终相信事在人为。记得那天算那一卦的时候她问我算什么,我说算我想见一个人能否见到。我摇了卦,接着她看着我的卦相貌似很艰难的算了好长时间,然后用我听不太明白的术语给我说了好半天。而结果是我可以见到而且可能是主动来找我,并且连准确的日期都告诉了我。我也只有期待,然后想着这事到底有没有她算的这么神奇。而最终是我谁也没见到,但倒是发生比见到还要纠结的事情,原本我想见她就是为了结束这些纠结,可没想到我却又输给了自己。但是事后我问她那天有没有想见我,而她肯定的告诉我,有过。
很突兀的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不过应为有了之前算命的说的话,突兀也变的十分理所当然了,就像已经知道了要发生的事,然后默默的等着事情的到来。只是她告诉我的却是还没有准备好见我,但是日子好像也没有到上天安排我们见面的那一天。看到她发给我的好多话然后就去喝了好多酒,接着又给她回复了好多原本打算从此都不让自己说出的话,但最终是自己动摇了,没有做到像她当初那样无情的理智,没有放弃去爱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属于我的人。但是,不是可能吗?其实理智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不管是她曾经做过的,还是我曾经对她做过的,以及我一直对我做过的但基本没有做到的。有人说我理性到冷血,也不知道这事夸我还是在骂我?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年龄的我应该属于冲动,那或许他们就是在骂我吧。放纵自己的感情,和时间或是现实赌一把,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毕竟有些事情要自己去做了,才会明白是多么不应该去做或是做的多么正确,况且我还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的一幅光景。爱她,那就再最后执着这么一次吧,要不然会后悔的。但是离开和距离却是必然的现实。
五月,阴,乌鲁木齐。距离,并不止在我和她之间,或许在更早之前,我被就注定将要与一群一起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感情们相距甚远,但这不仅是对我,距离永远是在有两个以上点的平面上产生的。散伙,我一直觉得是一个很无情的词,但是如果没有情,又哪里来的无情呢?毕业的场景已经不知被多少人,无论是真是的还是虚构的文字描述了不知多少边。可高三的并慌马乱,我们却又未曾体会。一个特殊的集体,特殊让几乎所有人嫉妒,甚至是一点点厌恶,为什么我们可以不用那么的努力,却可以得到那么好的回报。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那花钱买梦背后的压力和艰辛,又有谁能说清,那个梦是否真的是买来的或是可以买来的呢?对。我们算是成功的,至少对于拿我们当作新教育项目开发实验的学校来说是这样的,或许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我们毕竟都拿到了各个国家知名学府的通知书,甚至可以说这些学校没有一个比清华北大差。可我不认为这是一个结束,这只是一个以结束为开始的开始。
但是该散的还是散了。对于那个属于我们的集体,那些说不清也是道不尽的感情,还有那些可能将要是一辈子的朋友们,就随着时间,漂洋过海,散落在了世界各地。不需要悲伤吧,我们都是怀着我们的梦想远去的,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现在的离别,不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见吗?当高三15班正式在结业典礼的舞台上谢幕的时候,我们预定,没离开一个人,我们还在的每一个人都要一起为他送行,就算是最后一个,我们也会在远方为其祝福。
七月,热,乌鲁木齐。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七月是个充满酒精的月份。本来就是干燥而闷热天气,再加上我每天都会沉浸在酒精和烟草的气息中,心情就变得无比烦躁,不知是在等待还是逃避着,是恐慌还是欣喜,结果就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烈酒,伏特加。但是我到是不喜欢自己喝酒后的状态,不管喝多少,神智都是那么清醒,不会大喜大悲,也不会冲动或胆怯。只是晕,闭上眼睛,天旋地转。接着就是吐,然后继续,再然后就这么无限循环下去,以至于他们都骂我浪费。其实喜欢那种喝多后酒精与食物在胃里翻江倒海然后在他们纠结的混合以后猛然间以泄而出的感觉,爽快,多希望我的纠结也就像如此这般的吐出来多好,舒服。只是喝酒只能突出纠结和恶心的东西,却怎么也吐不出事。
酒喝的再多,现实依旧是现实,而当我们面对现实的时候又会喝很多酒。现实的结果是在我们这一群人里,不管是出国的还是高考的,我成了第一个离开的人。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抱怨。但越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自己就越是逃避,根本没有了之前盼望着离开亢奋。
七月,留念,乌鲁木齐。就算再怎么纠结的不想离开,走是仍然要走;就算再怎么不想留下遗憾,但仍然还是带走了除了对家人以外的牵挂;就算再怎么潇洒回头,但仍然还是在候机庭的洗手间里留下了眼泪。吃饭,干杯,喝酒,饯行。那天该来的人都来,只是惟独没有她,其实只是我根本找不到她。不过我依旧很高兴,这么多的人,无论是朋友,发小,同学,知己,他们让我看到了我的感情,也让我觉得我并不是什么时候时候都是一个人。高兴,喝了很多酒,结果过度的酒精让我的舌头都变得僵硬起来,但我还是清醒,还记得喝多的姣姣对我说我走就没人跟她当愤青了,记得兜说我走了找谁玩去,记得WILL说我走短时间内就没人一起涂鸦了,芝麻说我走了就没人当麦霸了,我记得我说爷又不是要去死,至于吗?然后大家就都笑了,笑到了想哭。
七月,阴,乌鲁木齐国际机场。没想到大家都会来机场送我,这倒是小小的满足了一下我的虚荣心,但同时又要面对这离别的悲伤场面。她还是没有来,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今天要离开吧,幸好她没有来,或许她来了这个场景会变得更加的悲情。车开到机场的时候我已经在远处看到了朋友们的身影,之后父母去帮我办理托运行李的手续,而我就在一边和他们一起照相,留念。我努力不让自己会想那些曾经与他们的种种回忆。我说我讨厌这种悲情的场景,结果二哥就先哭了,然后问我要不要在去抽根烟。我指了指一旁的父母说等着下次见面吧。有些事情,就是要留下遗憾才会对未来憧憬。面对还有一步之遥的安检,和他们一一告别,最后和will拍那一下手的时候我的所有掩饰都崩溃了,只是我及时的转过头去,一点也没有彷徨的走向了安检的大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头。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心里还是总抱有她会突然出现然后叫住我的希望。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会回过头去,然后抱住她,亲吻,直到登记前的最后一秒,只是她终究没来,终究给我留下了遗憾和未来的憧憬。坐在候机大厅里看着刘哥留下的信,其实我根本没有看完,只是没看一点都会忍不住感情。到现在我记得我就看到了那句我们一起玩了也有十年了吧,然后基本都是模糊的眼眶,和机场洗手间的纸巾。那个时候我基本都是处于仰着头的状态。为什么,或许大家都明白吧。
九月,初春,布里斯班。好像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一点都感觉不到开春的滋味,除了温度上变化,再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就像我来到这里除了感觉到环境有些不太一样,其他的事情,生活在那里都是一样。很多人问我想不想家,我也只是有些小小的寂寞而已,谈不上想家。有些或许会任为我狼心狗肺,但是我想说的,家人为我们赌上了那么多金钱,我们背负了那么多的思念和希望,绝对不是为了来这里想家的吧?或许如此,我也就变得不想家了。只是还是对一个人的牵挂,随着距离越来越长。我量过我离家的距离,一万公里。这是个什么样的数字?到底是地方与地方的距离还是心与心的距离?如果是做船,或许要用上一个月;如果是飞机,或许只要用上十几个小时;写信也只要一周的时间;在电话里的延迟也只有几秒而已,但如果要是思念,穿越这个距离,或许只需要一个瞬间吧。那么奔向未来的距离又是多远呢?也只有我们自己走走看才会真真的明白。
何年,何月,何日,何地,关于未来,就请我坦然。现实总是没有憧憬的那么美好,但是我仍旧会怀着心里那点小小的奢望,继续期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