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之如初见 何事西风悲画扇（1）

rdou10

　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树桃花。夜未央，这宫苑有多么深邃？再深邃也深不过你的眼眸，它深如潭，你的眼底再也不会存留我的身影。君?君，我明明知道你我在同一月下，却再也等不到你。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是人生一万种可能中最美的一种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种可能。而我如何敢再一次回眸？这酒，我一人喝了。这曲子，我一人唱了，这夜，我一个人醉了。醉了，才敢想你，醉了，才敢哭泣，醉了，才敢怨你。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荚笏中，恩情中道绝

　　那绕宫的河流是否也醉了？我将这《怨歌行》折成莲花，放入河中。君啊君，你不会看到我心碎的字迹。眼?已将墨迹晕染开来，它也将和我的心碎一起埋葬在冰冷的水底。

　　深夜品茗，读纳兰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少次回头，便有多少次惊艳。如今在夜里再次翻到这一页，却是看到了几年前夹在这页中的桃花叶，它早已风干成标本，它的汁液和芳香已吃入那诗句当中，和历史一样，成为永恒。而那千年之前孤灯下的美人投射下的枯槁的身影却早已和那秋雨后泥土中腐朽的落花一般，化作尘埃飘散在漫长悠久的时光的河流里。我不禁又轻念，轻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诗句里是前两句说班婕妤，后两句则是说杨贵妃。我不知道纳兰性德是否因感慨美好之易逝而将她们放在一起，但在我看来，这汉唐两位美人虽结局看似都是悲凉收场，但真正悲凉到魂魄里的始终还是那形影相吊的班婕妤。

　　杨贵妃虽死，明皇的心却不负她，他永远是她的三郎，是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痴情丈夫。作为女人本身而言，玉环是幸福的。而我在此时的时空里思量更多的却是，千年之前在深夜里夜夜不眠的班婕妤，在它手中的丝绸团扇上在那一个新的来临的孤独夜晚又沾上了新的泪滴，泪如桃花瓣。天，已然入秋，桃花不再嫣然，枯萎如她。团扇在这秋风里，应是被抛开了，入柜了。于是她用那纤纤细指，捻笔蘸墨，写下那传世的《怨歌行》。

　　怨，她怨的是谁？她不敢怨那九五之尊的皇帝，他是她的天，亦是他的夫。她是他的妃，说白了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女人，什么婕妤不婕妤，当爱已然成为昨日黄花，再就是更添个好听的名分又叫给谁听？她亦是不能怨那飞燕合德姐妹俩，在这深宫院落，新人笑旧人哭还不是家常便饭，皇上的爱想给谁就给谁，就算没有飞燕，总还是会有红红绿绿，姹紫嫣红。她也是个聪明人，在这境遇里早就应明白的。那为什么还会有怨？要怨，只能怨这欢情太短暂，消失得太快了。

　　史书上言“班婕妤“，是中国文学史上以辞赋见长的女作家之一，是汉成帝的妃子，善诗赋，有美德。初为少使，立为婕妤。所谓“婕妤”是指仅次于昭仪的皇帝嫔妃级别。高虽不高，但说低也不低了。但纵使是做了皇后又如何，那男人永远不会是你一个人的，没有唯一可言。而没有唯一可言的爱情，又能称得上什么爱情，也罢，还不都是服侍着的角色。那些女人们争我抢的也不过是个做服务者的权利，再攀，主动权也不在你手里，仍是弱者。

　　在赵飞燕入宫之前，她是汉成帝最宠爱的妃子。班婕妤在后宫中的贤德是有口皆碑的。初见时，汉成帝为她的美艳及风韵所吸引，天天同她腻在一起，班婕妤不仅美貌绝伦而且文学造诣极高，尤其熟悉史事。实话说来，汉成帝并不是一个太有文化的皇帝，内涵眼界和判断力都非常有限。而班婕妤常能引经据典，开导汉成帝内心的积郁。班婕妤又擅长音律，常使汉成帝在丝竹声中，进入忘我的境界。其实班婕妤配汉成帝算是亏了的，这正如配菜的道理，如若一顿上不了档次的宴席非要配以路易十六红酒，那酒再醇美基本也是浪费了